【万世‖炎尘】(2) 长风破浪
坐在萧家后山的峭壁之下，萧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气，壁崖上爬着青绿的藓衣。
萧炎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玉瓶，瓶口微斜，一颗蓝绿交替的丹药，滚入了萧炎的手心。望着表面光泽圆润的聚气散，萧炎缓缓抬起手，嗅了嗅，鼻尖萦绕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这股香气令人全身舒展，如炎炎烈日下忽然步入无际芙蕖荡，风起，又天色微暗，岁寒，彤云酿雪。萧炎低垂了眼帘，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个人的眼眸，就如冬日里的彤云夕照，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带着微冷的药香，云蒸霞蔚。
很多年以后，等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都日子如潮水般退去了，炎帝在和药圣坐在葡萄藤架下聊天，炎帝向药圣说起了这个比喻，药圣笑着反问，朝阳也是暖红的，为甚不是朝阳？炎帝想了想，给药圣唱了一首歌，最美不过夕阳红......
这是一枚聚气散，时别三年，他将重新踏入斗者。
不再犹豫，一口将之含入嘴中。丹药入喉即化，澎湃的能量
冲刷着全身的经脉，药香也弥漫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斗者！
天才萧炎，已经回归。
选择功法的时候，一卷黄阶，一卷地阶。要说地阶的功法对萧炎没有吸引力是不可能的，但他铤而走险选择了焚决。
在他坚定地抓住了那个黑色的卷轴时，他对上了药老的眼眸。
两个人在焚决的彼端，静静地对视。
萧炎看着那双暖色的眸子中一瞬间溢出的沧桑，却又渐渐明朗，像在夜空里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华。
惊鸿裂空，昙华夜现。
萧炎第一次炼药的时候，觉得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老师的手才是手，指尖点动，手掌翻覆间，药香四溢。自己弄地手忙脚乱满头大汗，药鼎里只有一堆堆的灰。
看着那灰，萧炎心疼哪，都是钱哪...
咽了一口唾沫，萧炎再次投了一株凝血草，此次的凝血草，在火焰中多坚持了一会，依旧是化成了漆黑灰烬。
萧炎深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药老淡淡笑道：“继续。”
萧炎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药材烧成灰的场面，努力地吸取教训。
这一回，萧炎魂感知力牢牢地覆盖着火焰，眼睛透过寒冰镜面，死死的盯着其中那株悬浮在火焰上的凝血草。火焰调皮地跃动，火舌一下一下舔这那一株小草，草叶蜷曲起来，边沿开始焦黑。
萧炎眉角一跳，正要懊恼又毁了一大捧钱，突然觉得周遭一凉，眼前飘逸着一缕缕白发，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又微冷的药香侵入鼻尖。
药老的脸庞上映着炉火闪烁的光芒，近在咫尺。
萧炎好像听见炉火中，噗嗤一声闷响。
药老长长微卷的睫毛上泛着崇光，眼睛里被火一照，竟有些眼波流转，明眸善睐的韵味。
药老淡淡地说：“温度高了。”
萧炎心里微微发慌，须臾间，几乎要误以为老师指的的他的脸皮子上温度高了。随即眼珠转离老师，正襟危坐一副我在好好炼药的样子。
药老没有看萧炎，萧炎轻轻舒了一口气，心底有些庆幸，还好老师没有发现他脸红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脸红呢？萧炎有些疑惑。或许是，炉火太过炽热了吧？
萧薰儿被加列家的人当街调戏了。
萧炎接到这个消息后心下十分恼怒，脸色立刻就森然了起来，舔舔嘴唇，轻声道：“这王八羔子，竟然敢跑到我们萧家的地方调戏我……萧家的人，我萧炎今天若是让你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坊市……”
熏儿小姑娘是萧炎的谁呢？
少女一身清雅装束，精致的小脸未曾施加任何粉饰，自然天成，一头滑顺青丝被短短的绿巾随意的束着，刚好齐及腰间，微风吹来，青丝飘动，撩动人心。
萧炎扛着一根铁棍从街那头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熏儿的背影，灵越轻盈，不惹尘埃。
他目光有些阴冷的瞥了一眼对面的柳席与加列奥，抿了抿嘴，淡淡道：“刚才凡是动了手的人，都废掉……”
他喜欢这个女孩的乖巧依人，在所有族人都对他冷眼相向的那三年，只有这个女孩微笑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所以，他不会让这个小女孩受到伤害。
妈的，少年抓了抓脑袋，眼底下又浮现出了吸了他三年斗之气让他三年不得好死的某人欠扁的笑脸，清冽的眉目，长而微卷的睫毛，暖人的眼睛新月般弯起，温润如玉的脸庞，淡色的唇角缓缓翘出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打住打住，萧炎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将神游在某师脸上的魂拉回来，冷冷死瞪住柳席，却发现脑残柳的眼睛仍是放在熏儿身上。
萧炎侧过头看了看熏儿，只见薰儿小脸微寒，秋水眸中，金色火焰，闪掠而过。
呦，眼神不错啊，萧炎想到了这女孩的实力，心下啧了一声，觉得以她的能力，估计用不着自己的保护也会过得很滋润吧。
为了萧家，萧炎决定月黑风高夜，杀人趁此时。
萧家，后院的房间内，少年正仰面躺在床榻之上，眼眸里如腊月寒光。
此夜，无月！
“老师，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实力底限是多少？”萧炎忽然轻声询问道。
“怎么？”手指上的漆黑戒指中传出一句随意的反问声，片刻后，药老的身形掠出戒指，负手而立，道：“虽然现在只是灵魂状态，不过凭借着异火，对付一些大斗师或者斗灵这些小杂鱼，哼...”
闻言，萧炎脸庞微喜，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白色的火焰顺着药老的指尖萦绕闪灭，像一只危险的蛇吐着蛇信，他的身影如一抹铁骨白梅，撕裂漆黑的夜，药老的姿态实在是很高，萧炎明白，现在只是一个小小斗者的他，没有力量，只能仰望。
萧炎的眼睛有些羡艳地看着骨灵冷火，不过在那森白的火闪灭了数次之后，萧炎脑中无端地出现了一个东西，打火机... 不过，队友如此强大，不去好好招待一下加列家族，不是显得很没有礼貌？萧炎眼中掠过一抹寒意。
“你想去杀了白天那小子？”药老玩味地问道，他的声音很清澈，这种清澈不是说少年儿童的那种稚嫩，而是如山寺月桂，郡亭枕泉的那种清越悠雅，而现在尾音上扬，带着些许兴意，却是有些不饶人的意味。
“加列奥还值不得我这么大费心。”萧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于是掩饰地笑了笑，淡淡地轻声道：“两月时间快要到了，我失去了和加列家族继续耗下去的耐心，所以，我想偷偷的把那叫柳席的炼药师给...，只要那炼药师一死，没有疗伤药来源的加列家族，还拿什么对萧家造成威胁？”
“唔，真是因为失去耐心了么？以你的性子，可不像是浮躁的人啊。”沉默了一下，药老缓缓凑过来，暖色的眸子浮现出戏谑的笑意：“看来你对那位叫做薰儿的妮子还真的很在意啊，那家伙不过是表现得下流了一些，你便是记恨下了心，还真是一个爱吃醋的小孩子啊。”
药老这么一凑，倒是把萧炎吓了一跳，看着那玩味的笑意，萧炎突然觉得脸皮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这老东西说的确实没错，被揭穿了心底所想，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我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哪能陪他们一直玩下去？就算今天没遇见那家伙，我也会开始用些别的手段了。”
“好吧，好吧，不关那妮子的事……”瞧着萧炎这模样，药老大笑了几声，笑声中明目张胆的戏谑，让得萧炎无奈的翻着白眼，我就是看不惯别人调戏我萧家的妹子，怎么地了？
于是恶狠狠地道：“要是老师你那天也被人当街调戏了，我也会去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为老师报仇雪恨，我保证！”
药老的手摸了摸下巴，笑意一寒，喃喃道：“报仇？”，但是倒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萧炎自觉扳回一成，心下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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